兩個人一唱一和，羅渠生平沒學過什麽文化但他聽懂了風流的意思，至於韻事，從兩個人的表情中就體會到了——他忽然暴動著想要沖上桌子，被拷在椅子上的手卻成了累贅，最後因為用力過猛又再次摔在了地上。

方鵬程這下都不用多說，放下手裏的本本就跑過去“幫忙”。

他只輕輕搭了個腳再用力一下椅子就以一種讓羅渠極痛苦的姿勢立起來，等人疼得冷汗了幾秒，他才大驚小怪地把羅渠扶正：“看看看看，犯人也是有人權的，從小老師就教育我們，看到‘弱者’有了困難要伸出援手……給出關懷和安撫才是正確的做法。”

“額……”羅渠冷叫了一聲，方鵬程那伸出的“援手”此刻正握成拳頭砸在他的肚子上。

而那邊的兩個人就像真被他的身軀擋住了看不見一樣，各自交換了幾句話林彪就揮揮手：“你的安撫夠到位了，回去坐著吧。”

秦璐會心淺笑了一下，這麽一來，羅渠怎麽繞不回去之前的心境了。

“你說誰弱……”羅渠想再起身卻發現方鵬程不知道什麽時候又給他多加了一副銬子。

這次想倒都倒不了，只能幹瞪著那雙直接過渡了常人只會氣到“發紅”的渾黃眼睛，死亡凝視著在座三人。

“眼睛還可以再瞪大一些，你這個表情還是不夠兇狠，怎麽，負責給你通風報信的人只說了我爺爺的死訊，卻沒提到那座山已經被‘夷為平地’了嗎？”

當然，林彪這個說法還是帶有誇大其詞的性質，那天大規模的抓蛇行動一天下來也仍沒能盡數抓獲，消防隊長帶著他的手下們之後又連幹了三天才收工，最後也不過是給周圍居民科普了萬一遇到漏網之蛇要怎麽應對的方法，夷為平地確實誇張了些。

羅渠顯然不淡定了，林彪繼續問旁邊的人：“老方，那天你負責監督收尾，那些畜生們現在怎麽樣了？”

方鵬程居然倏自打了個“飽嗝”，林彪要誇張那他就比林彪更誇張——用充滿了意猶未盡的口吻答道：“還能怎麽樣，能用的就被兄弟們燉著吃了唄，補得個個都流鼻血，我還拿了兩條說是最厲害的回家泡酒壇子，準備過年時候帶回老家，給家裏老人壯壯身子。”

“你說什麽……”羅渠怒喝一聲，他極力想要冷靜告訴自己這些未必是真的，是這些人逼迫他的手段，可身體到底還是誠實地做出了反應。

方鵬程齜了下牙齒，退回自己座位上接著旁聽。

秦璐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些淩厲：“羅渠，因為天生無法彌補的缺陷你才陷入自卑的情緒中無法自拔，生出這種極端的性格越做越錯，對一個死去的‘屍體’都能讓你產生別樣的興奮，莫非真是當年的‘小金姑娘’對你的影響有如此之大嗎？”

秦璐用一種類似提問但聽起來更像是陳述事實的冰冷語氣說出一段話，羅渠最痛的地方那塊紗布已經被揭開了一半，他已經完全不能冷靜的思考問題，也就是說——有一才能說一，若有半點不對，這個人也受不起半丁點的歪解。

果然，羅渠努力掙了幾下身子無果，聽到老仙，又聽到小金，這些過去充斥著在他生活裏有著一定強烈存在感的人，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難以回望的痛苦，尤其是當秦璐說到小金，那個查不到身份的神秘女人，他磨了磨已經被專家修剪到挨著肉皮的指甲，居然還掉出來了一些粉末，林彪立刻嚴謹地拿了本子擋在秦璐面前。

忽然羅渠笑了：“大驚小怪……我要是想殺你們的話，信不信剛剛在你接近我的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小金……”羅渠喃喃了一句，“你知道她在哪嗎？”

方鵬程發現，問到那個小金在哪的時候，羅渠的眼睛居然閃了道出奇的光，有些像常年幹燥無雨地區的人總算聽到將要下大雨的那種“期待”，而羅渠的這份期待之外又還蘊藏著什麽別的東西。

只是他面相已經醜陋至此，眼睛在怎麽閃著光也只是一副徒有詭異的樣子而已。

“我說這位女警察，”羅渠叫了秦璐一聲：“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最好把你剛才說的話給我收回去。”

秦璐不動聲色地用桌子下的腳踢了下林彪，他終於徹底進套了。

羅渠故意盯著秦璐說：“女人算什麽，女人都是賤骨頭……”

她坐得筆直，聽到這帶著強烈侮辱性的話語臉上也沒見有什麽不愉快，林彪幾乎完全不用顧慮她會不會有什麽反面情緒。

“那種肚子裏懷著死胎身上倒是是疤痕的死屍你們以為我會稀罕嗎？她連小金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林彪和秦璐交換了一下眼神，看來小金真是個關鍵的人物，可他們已經廣撒了大網，硬是查不到關於那個女人的任何信息。

“所以呢？你那麽嫌棄的黃孝紅，你把她怎麽樣了？”

“嘿嘿嘿……”羅渠忽然猥瑣地發出一連串的笑聲：“她的肚子可是個寶啊！”

方鵬程在這起案件上已經不知道起了多少次的雞皮疙瘩，可絕沒有那一次像現在這樣，汗毛都倒立起來了。

想到那些盤雜在山上的冷血動物們，他該不會——方鵬程心裏一陣苦水往上犯，努力忍下去了想聽聽到底是怎麽個回事。

林彪拿出手機翻到一條彩信，遞給邊上的秦璐，秦璐快速的掃了一眼，裏面的內容讓人有些不適，緊接著她又翻轉屏幕亮到羅渠眼前：“你是把黃孝紅跟這只野豬一般的處理了嗎？”

羅渠似乎對這個震驚到他們的“傑作”很是自豪，得意洋洋地說：“那可是難得的寶地，只要把我們金兒……”忽然他停住了話頭，不再繼續往下說。

金兒？方鵬程楞了一下，這位又是什麽人物。

林彪冷笑：“怎麽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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